“那本宮可等著。”皇后莞爾。

在坤寧宮待了一會，王嬤嬤便輕聲提醒皇后，白蕓雁還要去太后宮中。

皇后這才肯放人。

出了坤寧宮，白蕓雁松了一口氣，抬手擦去額頭的薄汗。

王嬤嬤的腳步頓了一下，回身道：“白小姐不必緊張，剛剛并沒有什么錯處。”

白蕓雁自然知道自己剛剛的表現不錯，可她怕的還是有些緊張。

且，一會還得面對太后，延禧宮那位可沒那么好糊弄。

紀嫣然深得太后寵愛，又苦追莫越風多年，沒想到被她這個程咬金橫刀奪愛，怎么可能不與太后念叨。

想來，這太后對她印象定然極差，還不知道要用什么法子來整她呢。

想了想，白蕓雁輕咳一聲，想問問太后的喜好。

淑妃的喜好她知，太后的喜好她可不知。

前世，莫越風登基之前，太后就已經病逝。

話還沒問出口，就見前面步履匆匆的走來一人，走近了才看清，乃是一位鬢發斑白的老嬤嬤。

就連王嬤嬤都要尊稱一聲姑姑。

王嬤嬤給白蕓雁介紹：“這是太后身邊的化雨姑姑。”

白蕓雁福身：“姑姑好。”

卻不料，那化雨姑姑鼻孔朝天，冷哼一聲：“太后說了，她身子不好，不喜見人，叫白小姐去藏書閣替她抄寫經書，如此便算是見過太后了。”

果不其然，刁難還是來了。

不過好在是抄寫經書這等小事。

白蕓雁與王嬤嬤對視一眼，恭敬應下。

王嬤嬤正想引白蕓雁離開，卻又被化雨姑姑打斷，“不勞煩王嬤嬤了，老奴領著白小姐前去便可。”

她的話，便是太后的意思。

王嬤嬤只好留下，接下來由化雨姑姑領著白蕓雁前往藏書閣。

太后信佛，平日里總是在禮佛堂待著，除去紀嫣然，鮮少見其他人。

沒一會，便到了藏書閣的所在，稱得上是偏僻。

“姑姑，這門是鎖著的？”白蕓雁眼皮一跳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。

化雨姑姑連眼皮都沒抬，漫不經心的回：“自然，藏書閣平日里鮮少人來，都是鎖著的。”

說罷，她上前，從袖口中掏出鑰匙開門。

吱呀一聲，推開沉重的木門。

地上泛起陣陣塵土。

這哪里是鮮少人來，分明是幾年都沒人打掃了。

化雨姑姑讓開一個道，對白蕓雁示意，“白小姐，請吧？”

白蕓雁打了一個寒顫，邁步進去，沒走幾步就被灰塵嗆的直咳嗽，回身見化雨姑姑不知道從哪里拿了一盞蠟燭。

偌大的藏書閣，幾乎一眼看不到頭，書架足足有五米高，大大小小的書籍擺在上面，均落了一層的灰，不知道多長時間沒有人打掃了，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潮濕的墨香味。

白蕓雁穿過這些書架，忽然覺得光一暗。

回頭不見化雨姑姑。

尋著光過去，就見化雨姑姑已經收拾出來一個干凈的桌子，將蠟燭放在桌子上。

手里還捧著三本厚厚的經書。

白蕓雁嘴角抽搐一番，咽咽口水。

“白小姐，這是太后娘娘點名要的三本。”

瞧著這昏暗的燭光，白蕓雁心里直突突，這要是寫下去，眼睛都得瞎了。

“太后還說了，若字跡不工整，便要從頭抄寫。”

從頭？

白蕓雁敢保證，她一定得從頭抄寫好幾次。

“姑姑，可否再尋幾盞明燈過來？”

不料，化雨姑姑就好似沒聽見一般，一個回應都沒有。

想來，這一盞蠟燭也是太后吩咐的。

白蕓雁深吸一口氣，她前世為了討好淑妃，什么樣的刁難沒見過！不就是抄寫經書！她抄就是了！

思及此處，白蕓雁過去，坐在案后，提筆開始抄寫經書。

燈光暗，那便小心著來，放緩寫字的速度。

一時間，藏書閣內靜了下來，偶爾有宣紙翻動和磨墨的聲音。

翻書磨墨，全部都是白蕓雁自己上手，也不知道過了多久，白蕓雁只覺得頭昏腦漲，腰酸背痛，尤其是脖子，感覺都不是自己的了。

她輕咳一聲，這邊的灰塵還算是少的，否則真是叫人沒法呼吸。

白蕓雁揉著肩膀的時候，抬頭見化雨姑姑仍舊是立在那里，似乎連動都未動過。

心中頓時起了肅敬之心，太后身邊的人哪有那么簡單。

白蕓雁當即收斂的神情，又揉了揉肩膀，繼續抄書。

待蠟燭熄滅之時，化雨姑姑隱在黑暗之中道：“可以了，小姐，隨老奴出去吧。”

話音落下，燈光一明。

又點燃了一盞蠟燭。

果然，剛剛只有一盞蠟燭是故意的。

“已經兩個時辰了。”

白蕓雁心中一驚，低頭看了下自己抄寫的經書，還有一點，就抄寫完了。

她道：“姑姑再等等。”

見她執意要抄，化雨姑姑便不再說話。

等到真的全部抄寫完，白蕓雁才整理好抄寫的經書，隨著化雨姑姑出了藏書閣。

初見太陽，她還有些不適應。

好一會，才適應這么強烈的光。

沒了王嬤嬤在身邊，白蕓雁也不知接下來該做什么。

化雨姑姑看她一眼，說道：“白小姐且隨老奴來，這會兒太后娘娘應該是醒了。”

一路又回到了延禧宮。

化雨姑姑進去通報，沒一會便出來了，喚白蕓雁進去。

一進大殿，白蕓雁便聞到一股清香。

空氣中還有一股燒香的味道，她收斂神情，不好四處打量，朝著上方拜了拜，“臣女白蕓雁，見過太后娘娘，太后娘娘鳳體安康。”

聲音悅耳清脆。

太后揉著額角，微微抬起眼，也沒說起身，一旁的化雨姑姑遞上白蕓雁抄寫的經書。

緊接著，安靜的大殿內便響起了宣紙翻動的聲音，白蕓雁就保持著福身的動作，半點未動。

好在，經過王嬤嬤和前世的教習，就是福身在這里不動個把時辰，也不會覺得累。

“嗯，不錯。”

半晌，一道沙啞的聲音自白蕓雁的頭頂落下。

是夸贊。

白蕓雁松一口氣。

“呦！怎么還行著禮呢！快坐下。”太后驚呼一聲，讓白蕓雁坐下，還反過來對化雨說道：“哀家老糊涂了，你也老糊涂不成？怎么不想著提醒哀家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