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肅靜，本官借此地辦案，閑雜人等，不得暄嘩！”霍青山一臉威嚴地喝道，“將嫌犯羅小兵帶上來。”……男子一張國字臉，年約三十，身著勁裝，一副兇橫陰戾的模樣。

王多祿將他推了推，呵斥道：“老實點。”

羅小兵哼了哼，走到大堂中間站住腳，看了霍青山一眼，問道：“草民犯了何罪？大人抓人也得有個理由吧？”

“本官讓人抓你過來，是為十二年前白家白水靈投井一案。”霍青山威嚴地說道。

“白水靈？”羅小兵愣了一下，狐疑地打量著霍青山，“她不是自殺的嗎？”

霍青山不答反問道：“你覺得她是自殺嗎？”

羅小兵雙手一攤，道：“老子怎么知道？老子當初想去上炷香，白家老頭還拿棍子趕我，不讓我送水靈最后一程。若不是看他是水靈的爹，我早就揍死他了。呸，老子一輩子就屬那次最窩囊。”

林曉張了張嘴巴，這羅小兵果然是個惡霸，三言兩語就‘老子’、‘揍死’什么的，真心殘暴。

不過他提及白水靈的時候，語氣倒是溫柔了不少，而且他還看在白水靈的面子上，沒有對白老頭報復，可見他對白水靈挺癡情的。

霍青山道：“據本官了解，在白家夫婦沒有回家之前，你偷偷潛入白家，尋找白水靈，有沒有這回事？”

林曉愣了一下，看來霍青山從其他渠道已得知了這條線索。

羅小兵沉默了半晌，說道：“去過，在白老頭回家的前一天，我去找了水靈，想帶她出去玩。可是我喊了半天，她也沒出來，我便離開了。”

霍青山皺眉道：“你有沒有進過她的閨房？”

羅小兵撇撇嘴，道：“我要是能進她的閨房，那她早就是我的女人了。”

他的話一落下，客棧里頓時響起一片哄笑，王多祿呵斥了好幾聲，哄笑聲才停息下來。

霍青山沉聲道：“你確定你沒有闖進她的房間，將她拽出去？”羅小兵立即叫道：“放你娘的屁，老子從未做過傷害水靈的事。

王多祿踹了一下他膝蓋窩，羅小兵失衡跪在地上，一把帶鞘大刀便擱在他肩膀上，王多祿怒喝道：“混賬，敢對大人出言不遜，是想坐牢嗎？”

羅小兵哼哼唧唧的，沒敢再胡說八道。

“你再仔細回憶一下，當時你沒找到白水靈，可有看到些什么？聽到些什么？或者是聞到些什么？”霍青山問這話的時候，語氣頗為幽冷。

羅小兵有些不想回答霍青山的話，但轉念一想，便開口說道：“我記得，白家后院是水靈住的地方，她一向喜歡漂亮的花草，弄得整個后院花香滿園。不過，那一天，我好像聞到了一些臭味。嗯，應該是尸體腐爛的氣味，難怪有那么多蒼蠅在井口邊扎堆了。”

林曉頓了頓，上前問道：“你看到很多蒼蠅在井口邊扎堆？那里是不是有血跡？”

羅小兵瞪了林曉一眼。

何泛舟連忙道：“這位是我們衙門的女仵作林姑娘，你快老實回答。”

羅小兵這才收回兇神惡煞的神色，不悅地道：“沒仔細看，我又不是去看蒼蠅的。”

林曉見他不配合，蹙眉道：“白水靈死了十二年，大人斷定她是被他人謀害致死的。這么多年了，她一直死不瞑目，白家二老年年都在為她伸冤，你要是對白姑娘有一丁點感情的話，就應該幫她找出殺害她的真兇，讓她在九泉之下能夠瞑目。”

羅小兵愣了一下，看著眼前掛著面紗的姑娘，那一雙靈動的大眼睛似乎跟白水靈有些像。

他的雙眼頓時微微泛紅，喃喃道：“我第一次見到水靈時，她就是像你這樣把我罵了一頓……”

話落，他就將另一條腿也跪了下來，對著霍青山說道：“大人若是真心要幫水靈找出真兇，那我羅小兵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。但求大人不要再給了希望，又拍拍屁股走人，白家二老可受不起折騰了。”

霍青山看著這草莽惡霸虎目含淚，鄭重地點了點頭。

“那堆蒼蠅是在井口上，還是井口邊？”林曉追問道。

石頭不滿地說道：“你怎么那么多問題，究竟你是縣令，還是我家公子？”

霍青山并未責備林曉多舌，而是滿臉疑惑道：“這有何區別？”

“尸體泡在水里，腐爛的臭味能吸引蒼蠅，蒼蠅應該飛進井里。在井口聚集，勉強說得通，在井口邊上的話就很奇怪了，總不至于擠不下吧？除非，井口邊有血跡，蒼蠅對血非常敏銳，也會大量聚集。”

羅小兵皺了一下眉頭，腦中極力地回憶著，答道：“我記得那些蒼蠅聚集地，離井口有三四尺的距離，不過我當時沒注意地上沒有明顯血跡。”

林曉點點頭，道：“血液有可能是被沖洗掉了，不過血會滲入石子里面，在一段時間內還是能吸引到蒼蠅。”

何泛舟立即說道：“你認為，在井口邊曾經有流血事件？但死者沒有傷痕……這又怎么說？”

林曉看了他一眼，道：“出血不是非得要有傷痕，例如吐血。”

王多祿跟著說道：“無緣無故，怎么會吐血？”

林曉斂了斂眸，認真地思索起這個問題。

羅小兵驀然說道：“不對，水靈有傷痕的。”

眾人聞言，皆是驚疑地看著他。

“我記得，仵作驗尸的時候，特地叫很多人去觀看。我當時就擠在人群中，那仵作檢查的時候，那年的縣令不斷催促，沒一會兒就驗完了，說是沒有傷痕。不過我發現那仵作都沒有翻開水靈的胸口、下體那些位置。說不定，傷口就藏在那些位置。”羅小兵說道。

霍青山聞言，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，吩咐道：“派人去把胡仵作接過來，一定要弄清楚當初是不是檢查仔細了。”

此案若是因為仵作沒有檢查仔細，而讓白水靈冤死這么多年，那可真是罪過了。

何泛舟立即領命去接人，而羅小兵則被釋放，但不許他離開白水鎮。

羅小兵想著要幫白水靈洗刷冤情，干脆就不回家，直接住在這客棧里了。

翌日，讓林曉十分驚訝的是，那何泛舟不僅把胡仵作給帶了過來，而且還多帶了兩個人。

一個是風度翩翩的中年儒士楊啟賢，白水靈當初的未婚夫；一個是商人打扮的男子，白家的鄰居江麟。

林曉在樓上打量了一下，只見楊啟賢和江麟被分別帶入一間客房中。她不知道霍青山究竟查到什么線索，以至于把這兩人都傳喚過來。

胡仵作一下馬車就被帶到了霍青山的房間中。他在來的時候就已經得知事情的經過，一進門就跪了下來，把事情說得清清楚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