霍青山道：“很少見？那就是偶爾還會見面？”

江麟笑道：“兩家只隔一堵墻，即使我不去她家，我們也會碰到幾次面的。”

霍青山便道：“據說白水靈容貌清秀，頗引人喜歡。你與她青梅竹馬，兩家關系融洽，早有戲言說你們倆成雙成對。你可有動過心思？”

江麟神色略遲疑，道：“水靈長得很漂亮，小時候我的確喜歡她，直到現在……草民還不曾忘記她。”

林曉心想那白水靈長得漂亮，一家有女百家求，江麟作為她的青梅竹馬，心儀她也很正常。

霍青山又道：“所以你在白水靈去世之后，還經常去白家看望白家夫婦，即便喬遷了，每年還過來看望他們，給他們送些節禮，是嗎？”

江麟臉色隱晦，沉聲道：“正如大人所說。我娘親擔心白大叔夫婦，讓我多次去白家照料他們。及后搬離，我娘親也時常念叨，每回白水鎮，必讓我捎些物品帶來，漸漸便成了節禮走動了。”

霍青山含笑道：“如此有心，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他們女婿。”

江麟臉色一變，躬著身子，沒有回話，只是虛笑著回應。

霍青山忽然板起臉道：“白水靈遇害那幾天，你們家可有聽到什么動靜？”

江麟略一回想，道：“當時我們都沒聽到什么動靜，非要說有的話，只有那羅小兵去過白家一次，但草民看到他很快就翻墻走了。”

這回答與其他人無異，霍青山思索了一陣，又道：“那你當時在哪里？”

“草民在家中，那幾日草民病了，未曾外出，有家母可為草民作證。”江麟順溜地說道。

看樣子，江麟早就準備好如何回話了，霍青山沉吟半晌，便讓他退下。

接連問完兩人，霍青山便坐在位子上琢磨著，林曉等人不敢開口，各自找活兒忙去。

林曉出去轉了一圈，把自己需要的東西買了些，裝進一個箱子里背著。

當她進一家雜貨鋪買酸醋時，正巧遇到了韓大娘。

韓大娘熱情地跟林曉打招呼，還對掌柜的給林曉算便宜點，掌柜的樂呵呵應了。

韓大娘拉著林曉的手，說道：“我是這家雜貨鋪的常客，你要想買些什么，來這里就對了，這里什么都有。”

林曉笑道：“韓大娘不早說，枉我跑那么多地方了。”

韓大娘哈哈大笑，掌柜的把酸醋給林曉裝好。

林曉嗅了嗅酸醋，這才收好給錢。

韓大娘看出端倪，笑道：“瞧這丫頭，還擔心你的酸醋兌水了。放心好了，這家鋪子童叟無欺，賣的東西都是好的，要不然他家鋪子早就叫我給拆嘍。

林曉尷尬地笑了笑，這酸醋她有大用，若是被兌了水，那極有可能會影響到驗尸的結果。

林曉出了雜貨鋪本想和韓大娘分開，但韓大娘一聽她還要去買藥材，當下就把她拉到一個巷子里。

“我告訴你，這巷子里有個秋郎中，他家中的藥材可比那些藥鋪里的便宜。”韓大娘說完，就在一戶人家門口停下，“就是這家了。”

林曉見秋郎中家大門敞開，開口喊了幾聲，那秋郎中就走了出來。

林曉向秋郎中表明來意，秋郎中將她們領進屋里。

“姑娘，你要的藥材，我給你包好了，一共二百五十文錢。”秋郎中說著，就把一包藥遞給林曉。

林曉看著那包藥材，有些肉疼，她這還未拿到俸祿，就要掏出不少錢了，不過，這些東西都是為驗尸而買，回頭她一定會去找霍青山報銷的。

林曉付了銀子，接過藥材，剛要離開，卻被秋郎中喊住，詢問姓名，好登記入冊。

林曉知道他這是為了記賬，便把姓名告知。

“秋郎中這個人做事很仔細的，我們左鄰右舍不管是買藥材，還是求診，都來找他。”韓大娘解釋道，“他這樣登記入冊，這樣對大家都好，免得以后有個什么事，說不清楚……”

林曉聞言，雙眸緊緊地盯著秋郎中手中的賬薄，腦中乍然想起什么，開口問道：“秋郎中，可否把你的賬薄借給我看一看？”

秋郎中猶豫片刻，把賬薄放在林曉手中。

這本賬薄不僅厚，還很陳舊，一看就知道有很多年份了。

林曉翻開第一頁，見上面寫的日期是十二年前的二月初九時，一雙眸子瞬間明殼起來。

翻了幾頁后，林曉終于找到了自己想要看的內容了，只是上面記載的內容和某人說的話有些不一樣……離開秋郎中家，林曉就和韓大娘告別，然后匆匆往客棧趕。

一回到客棧，她就去了霍青山房間，把在秋郎中賬薄上記載的內容告知他。霍青山聽完之后，立即吩咐王多祿去秋郎中家中取賬薄。

翌日，霍青山帶著眾人來到了白家，勸說二老開棺驗尸。

“開棺驗尸？”白老漢愣了一下，輕聲道：“沒有別的辦法嗎？”

霍青山解釋道：“當初的胡仵作在縣令的要求下，沒能仔細檢查清楚，本官覺得檢驗或有紕漏，所以決定開棺驗尸，再找找線索。”……白家二老對視一眼，彼此間都有些為難。

白老漢低聲問道：“都去世這么多年了，只剩一些骨骸，開棺能驗出來嗎？”

霍青山掃了林曉一眼，道：“不管結果如何，總比現在毫無進展好。你們想為白姑娘伸冤的話，就聽本官的安排。”

白老漢最終點頭答應了，因為霍青山態度很堅決，容不得他不答應。

正好太陽很猛烈，一行人在白家二老的帶領下，向著白水靈的墓地走去。

白水靈的墳墓很小巧，打理得干干凈凈的，白老婦在墳前低語慰靈一番，爾后上香擺瓜果祭拜著。

“水靈，我來看你了。”羅小兵摸了一下墓碑，然后沉默地扛著鐵鎬站一邊去。

楊啟賢上了香，什么都沒說，站在白老婦身后去了。

江麟拿著香點火，可卻怎么點都點不著，忙了一陣，才算順利。

江麟道：“水靈妹妹，這次前來叨擾是想替你洗刷冤屈，你多包涵。你放心，不管結果如何，我都會替你照顧白大叔和白大娘的。”

說完，他便站到白老漢身邊，跟白老漢敘舊。

霍青山揮手，幾個鎮上的人便和羅小兵一塊挖墳。

林曉好整以暇地站在霍青山身邊，打量著白老漢和江麟，發現他們很融洽，像是多年未見的好友。反觀楊啟賢這個表侄兒，白老漢不怎么搭理他，白老婦偶爾跟他說話，他也是簡短地回了，沒有閑敘的意思。

現場最激昂的，要數羅小兵。他帶頭挖墳，時不時就呼喝他人輕點，不要磕壞了棺材。從他那言行舉止中不難看出，他是真的在乎白水靈的。

大概是消息傳了出去，韓大娘和許多白水鎮的鄉親們都來看熱鬧了，在不遠處湊成一堆遠遠眺望著。